"叫我啦啦王子"制作札记(一)

文/恴全（导演/制作人）

蛤蛎，一种生长在浅海泥沙中的壳卵形三角形的软体动物，一般上我们都叫他做「啦啦」，啦啦，这种就算不是常吃的海鲜，我想大家都应该吃过吧，这几乎是逢上海鲜餐馆必点的一盘菜，你可以做上汤，也可以抄金香或是sambal.

吃了那麽多年的啦啦，但啦啦到底生在哪？长在哪？又是如何捉的呢？问出这样的问题，我想会难倒很多人吧，也因为这样，我们决定要去找一个跟啦啦有关的个案，去弄掀开这个谜底。所以，以下这个个案是先有目的，再有对象的，当然，这样的方式是很危险的，因为是要从果找到因出来自，而往往因又是那麽的难以捉摸。

不管了，先试试看吧。从收集的资料中显示了我国半岛有几个地方是盛产啦啦的，其中一个就是北海的淡汶，就从那里开始吧。老实说，我们评估过，要往这个个案去找个小朋友成功的寻获的机率是很低的，毕竟出海这种劳作毕竟不是小孩世界的玩意儿，但也不管那麽多了，做节目的，就算没有信仰，不相信神迹，总得要相信奇迹。

透过在附近的朋友协助，他告诉我说，在那里有这样的一个行业，当然也有这样的个案，拿了联系电话，就往北上了。当初他还提醒我说，这个个案的双亲是哑巴，所以，能联络的就是他们的大伯。

跟他大伯见面说明来因後，他便把我这次我想见的小男主角找来，跟大部份个案一样，一个八岁，带着害羞生涩又不安的孩子在我跟前出现，我告诉他我来的目的，耗了将近半个小时，都听不到他开口说一句话，只是用点头和摇头两个动作来回答我丢出去的所有问题，而在一边的伯父就不断的催促他要出声，要应答。最终他伯父因为忙生意，而丢下我跟他继续了解。

当他伯父离开，奇迹出现了，他开始开口和我说话了，原来他一直都很怕他大伯，因为双亲哑巴，所以一切的看管都是由他大伯代理，也许是小孩受不了大人的严厉，就会显得怯怯。在跟大致了解了他的背景及评估了可拍性後，就锁定了他成为其中一个个案主角。

其实，在跟他谈过後，我发觉他有几点是很吸引我的，也是做这个节目想要去积积寻找的东西，第一，他很爱他的家，很爱他家後面那条陪伴他成长的海口，还有无时无刻都可以听到的渔船呼啸而过的引擎声。然後是他很爱他的家人，虽然他父母都是哑巴，但他不会因此而感到不安，更把当渔夫捕啦啦的父亲当成英雄一样看待，在访过程中，他说：只要一听到渔船的声音，他就会跑出去看，看是不是爸爸回来了。只要是爸爸回来，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冲上渔船。第二，他很享受在於一堆海垃圾中挑啦啦，在一群大人中，他本来削瘦的身影就更显得渺小，但他却一点都不畏缩的跟大人们抢，跟他们争，换取微少的报酬。第三，他有梦想，他希望有朝一日，可以做一艘大船给他父亲。

有朝一日能和父亲出海去捉啦啦是他现在每一天的梦想，也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长大，可惜活到九岁了，这一个梦一直都没有实现，当然，因为大海的无情，做业的粗重，我想没有一位父亲可以放心让一个九岁的孩子上船，这个我们是可以理解，为了拍摄捕啦啦的过程，我们特地去租了一艘小船，他们两姐弟知道後，就一直嚷着要跟着我们出海，老实说，叫我这长年长在陆地的人出海我的心是很不愿意的，不愿意是因为一来自己不会游泳，二来是船在茫茫大海中浮浮沉沉的，那种脚没着地的感觉让我很不踏实，我妈不也常说，欺山莫欺水吗？

所以，我真不明白他们干嘛那麽热衷要出海，我就要他们给我一个理由，他们说，很想亲眼看到父亲在海上工作的情况。

因为这个理由，在征得他们父亲同意後，我们就约好隔天的六点出发，我想，他们连上课都会迟到不去的人，明天应该也是睡不醒吧，那里知道，他们老早就起来在那等我们了。

当天从旅店出发时，天空很黑夜，还不断在闪电，心想，今天还能出海吗？当然，对他们来说也许没问题，但我们租的可是小船，又要拍摄，那真的是很难完成的任务，当我们看到我们租来的船时，我们两眼都傻了，船小已经是个挑战了，还是没有顶的那种，开车开敞篷跑车是威风，但下雨总还是有顶可以挡雨，我们这没顶的船在这闪电猛眨眼的时刻，真是重很大的考验呢？船是来了，什麽都到齐了，上还是不上？拍还是不拍？大家都在等我一句话。

那时，也没时间考虑那麽多，心想，好心做好事，上天不会对我们那麽残忍吧，但身边可是带着别人家的两个孩子，还有一位助理呢，压力还真的沉重。

船开了，我们的小船就紧紧的尾随着大渔船後面划出的水道航行，这样可以减少船的不稳定，但遇到大船快速在旁驶过，他划过的浪，就难免让我们的小船来个东斜西歪，天色也渐渐亮起来，在三十分钟的航程中，大约十五分钟左右，天空就下起大雨，真的是大雨，虽然替摄影机穿上自制的防水雨衣，但在那艘小小的船上，人却是无可处可避，真的是找张树叶来遮都没有，他们父亲见状，停下了渔船，把我们全都接过去，本来就有四名工作人员的渔船，因为我们一上去，突然变得拥挤起来，而他们全都跑到甲板外，让出小小的船舱让我们躲雨，把人家的孩子带到船上，现在还搞到全身湿透，而人家的父亲现在又被逼在外头淋雨，当时自己的心情可想而知。

关於拍摄，自己一直有一个在坚持的信条，就是你可以拍不到，也可以拍不好，但不能造成扰民，不可以打扰别人的生活。如果别人为了配合你你的拍摄，没有工作一天，或是半天，也许会影向到别人的生计也不一定，毕竟，我来到这拍摄，没能给别人什麽，也不会改善别人的生活，甚至是自己从别人处拿取，所以，在那个时刻，心真的很不好受。

还好，当到达目的地时，雨势小了，为了避免影响他们作业，我们全都回到原来的小船，远远的看着渔船上很有规律节奏的作业，老实说，一艘渔船，不管你多大，在大海中，你还是很渺小的，那怕你像钢铁一样牢固，还是不堪一系，这就是大海。

当我拍摄的画面足够准备回去时，两个小孩却说他们要上父亲的渔船，心想，也摆，反正都来到了，只是担心危险及打扰他们作业而已，在他父亲允许後，他们也答应我会待在於船舱中，我们又再次上到渔船上。

上了渔船，在近距离的接触，那种捕啦啦的画面才真正震撼了我，一切作业都是那麽的俐落及吃力，想想看，船持续在行走，地板湿滑，浪花打船身用双手撑起插在海中的网，起网时，捕获的啦啦也许只有十分之一，其馀的都是不能卖钱的垃圾，有句话说大海搜针，难道这不是吗？最让我感动的是，这两个小朋友竟然在我不察觉的时候，主勭到甲板上去帮忙，虽然以他们的体力，一点忙都帮不上，但我却看到了他们的主动，事後回到岸上，我开玩笑的笑他们说，你们不自量力，为什麽明知没有力，帮不上忙，还要去鸡婆？他们回答我说，他们知道帮不上忙，但当下看到爸爸那麽辛苦，他们就去帮忙了。

回去的路上，他们都很安静，我想，这次出海，他们父亲在们他心中会更高大了吧，虽然他父亲不会说话。

“叫我啦啦王子”节目介绍 （播映日期：16/8/09,星期日，10pm）
“叫我啦啦王子”马元杰相集